原来与他合影的人就是罗医生,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中他的脸被人烧掉了,或许这么做的人与罗医生有某些旧怨,但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整张照片直接撕毁,而是要烧掉他的脸,还把照片塞回到抽屉里?
“小初……”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忽然在程知初的耳边响起,这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离他近在咫尺。
“小初,过来……”
“回过头,看看我……”
程知初听出这就是之前他曾经听到过的那个声音,顿时浑身紧绷,捏着照片的手心渗出了薄汗。
他的身体在轻微地战栗着,不敢做出任何动作,而这时他手里的照片也出现了某些变化。
照片中的少年像是忽然活了过来,缓缓眨动着眼睛,对着照片外的程知初歪着脑袋微笑了一下,眼神却是极为空洞的,并不是真的在笑。
他挣开罗医生的手臂,盯着医生看了一秒,脸上渐渐浮现出厌恶与冰冷的神色,伸手狠狠地推开了医生,一簇血花自医生的喉管喷出,那个洞仿佛就是摘掉了医生的头颅,无头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腥红的血色瞬间喷满整张照片,里面的血水越喷越多,淹没了少年的身影,而后“噗”的一声,一股鲜血竟从照片里流了出来,溅落在了程知初的手上。
『小初,过来。』
“啊——”
程知初一声惊叫,从恐惧的呆滞中回过神来,满脸冷汗,再次把照片丢了出去。
“知初?”
一只温暖的手蓦然扶住他的肩头,程知初心惊肉跳地看了过去,白易俊美的面容落入他的视线中,眉头微蹙,关切地望着他。
“照、照片……”
程知初惨白着脸,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合影,却忽然愣住了。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全是他的错觉,他的手上没有一滴鲜血,照片上也并不存在任何不正常的痕迹,依旧是少年挽着医生的手,笑容灿烂,医生的面部被烫出了一个洞。
白易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俯身捡起了照片。看到上面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眸光微沉,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个孩子是你?”
“对,是我。”程知初惊魂未定地回答,“是我和罗医生的合影,他的脸被烫出了洞。不仅如此,刚才我还看到了……”
他把自己看到照片流血的幻觉说了一遍,听到他描述的孟可也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色,说道“你和我一样,我也看到了很恐怖的幻觉,这里一定存在着某些致幻的……”
她正说着,一道黑影忽然毫无征兆地从她头顶掉落下来,擦过她的鼻尖落在地上,孟可倒吸一口冷气,短促地尖叫一声,一连向后面倒退好几步才站稳下来。
那黑影掉下来之后,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孟心掏出枪对准黑影,同时举着手电筒将灯光打在上面,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又是玩具熊?”
大高也看到了这东西,立刻皱了皱眉。
这也是一只玩具小熊,看起来和刚才的那只很像,但是体积要小了一圈,而且看上去更干净和崭新些,四肢都是完好的,基本没有破损的地方。
他举起手电筒照向玩具熊掉落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头顶上没有任何放置物品的架子,小熊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完全看不出它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
“在你们两个看到幻觉的时候,就出现了玩具熊,”大高皱眉道,“难道是它带来的幻觉?”
“可它的确只是很普通的玩具小熊。”
孟心再一次进行确认,甚至小心翼翼地把小熊拿起来看了看,可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道具物品,没有任何相关的提示。
“它们也许只是普通的玩具。”
白易看着玩具熊,勾了勾唇角,低声说道“它们的出现是代表着……有什么东西来过这里的证明。”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的神色都起了变化,后背有些发冷,程知初更是浑身抖了抖,不由开始质疑起自己的戒指是否真的管用。
本来戒指的作用就是有鬼在五米内出现,会发热提醒他,但现在它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该管用的时候不管用,副作用倒是体现得极其明显。
“如果真像你说的,”孟心忧心忡忡地看着手里的小熊,“那小熊是不是会有什么用?难道我刚才做错了,不应该把那只熊打烂?”
“可以先收好它。”
白易开口说着,同时以无比自然流畅的动作将程知初的照片收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扬起了手中的脑补ct片子“我在这里面发现了线索。”
他走到破碎的看片灯箱前,按照某种顺序将片子挂了上去,然后将手电筒放入灯箱内,形成了一道光源,灯箱破碎的玻璃棱角和片子中大脑的形状组成了某种奇特的投影,映射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啊,这是密码啊……”
两姐妹微微张开双唇,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看着墙壁上的投影。
这个投影映出了文字和数字,就像是镜子里的倒影,是翻转过来的,文字很简单明了地写着“密码”两个字,提示他们这是某个地方的密码。
剩下的数字一共有四位,开头的是翻转的“6”,如果调转过来,则应该处于末尾,那么将所有数字倒转过来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就是……
“密码0、5、2、6……”
孟心将字符逐个念出来,她每念出一个数字,程知初的脸就更苍白一分,因为他的生日就是五月二十六日,这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啊!
“……”
看到这个数字,白易眸光幽暗,扬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记不记得这里有什么地方是可以用到密码的?”
孟心如此询问着程知初。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指望他能记得些什么,不然偌大的医院,他们无处寻找可能会用到密码的地方。
你想起二楼的会议室有一个密码柜,用于存放物品,或许这个密码可以和密码柜对应得上。
“有……”
程知初吞了吞口水,压抑下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按照系统所提示的说道“二楼的会议室有个密码柜。”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会议室在二楼左侧走廊的尽头。”
其他人点了点头,确认这里再无其他线索,便离开了105室,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间。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孟心和程知初要使用线索提示的技能观察他们的路线,防止有什么遗漏。
四周十分寂静,显得压抑而可怕,程知初一直在思考着密码和照片的事情,还有那个声音,这一切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到底是怎样的关联,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他能隐隐感觉到,做出这些事的人或鬼应该和他关系很亲密,知道他的生日,用他的生日做密码,而且毁掉了照片中属于罗医生的那半边,却将他的这半边保留了下来。
莫非做出这些事的就是那个叫他“小初”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声音应该就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他对这个人的存在毫无印象……
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二楼会议室的门前,会议室的门已经被砸坏了,向内大敞着,可以隐隐看到里面的陈设。
“这里贴着一张纸。”
大门上的纸张吸引了孟可的注意。她举着手电筒,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通知由于近期医院地面翻修,住院部和门诊楼之间的道路暂时封闭,禁止一切人出入。如有需要,请绕行医院东门或从地下通道进入住院部。为您带来诸多不便,敬请谅解。’……这是施工通知单啊。”
这是不是在暗示他们之后要去住院部?
程知初的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这时系统再一次给出了提示。
在住院期间,你最害怕的地方就是医院的地下层。
医院的构造十分古怪,住院部与门诊部两栋楼有地下通道相同,里面建有太平间,要通过地下,就一定会经过太平间。
只有医院有关人员才能进入地下通道,但通常很少有人会选择这条路径。
门诊部和住院部通往地下的大门都配有门锁,如果想走这条通道,需要找到两把钥匙才能出入。
这些事情你都是听照顾你的护士们说的。她们都很喜欢你,会给你讲许多有趣的事情,偶尔也会提到一些医院中流传的鬼故事。
诸如太平间里的红衣女尸,住院部存在着看不见的第九层,下水道的食人魔……
你被这些鬼故事吓得睡不着觉,半夜蜷缩在被子里,根本不敢合上眼睛。
每当这个时候,你就会很期待…………过来……
只要…………你就能睡……得很…………
……你……
忽然系统的提示变得模糊不堪,如同断断续续的老旧磁带,让人听不清楚。程知初努力辨认,想要听到那些仿佛被屏蔽了一般的内容,却毫无效果。
它说过来,什么过来?是某个人吗?罗医生,又或者是那个叫他“小初”的人?可是谁会在半夜进入别人的病房……
程知初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声音会变成这样,本来就很瘆得慌,而它陈述的内容中又似乎掩盖了什么东西,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大高率先走进会议室中,程知初几人跟在他的身后。会议室的内部很宽阔,四处都很凌乱,桌椅东倒西歪,散落着一地资料,铁柜紧靠墙壁,已经被砸烂了大半,只有少数几个格子还保存着完好的状态。
使用过线索提示的技能后,程知初和孟心都确认只有铁柜中的一个格子里有闪光,再无其他线索,所有人便来到了铁柜之前。
铁柜上的是老式密码锁,如同行李箱的密码锁,只要转动到相应的数字上就能解锁。按照对应的密码,大高转动四位数的锁码,让数字变为了“0526”。
锁芯中传来“咔嗒”的轻响,柜门敞开一条缝隙,大高缓缓拉开柜门,露出了里面摆放的纸张。
大高将放在最上面的纸拿了出来,是一张字条。他扫了一眼,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
“要命,我把地下通道的钥匙弄丢了,可能是掉在了二楼的男厕所里,我先去找找,你不用等我一起吃午饭。”
“就是说我们要进男厕所找钥匙喽。”两姐妹嘟囔了一句。
大高将纸条随手收起来,又将柜子里另外的几张纸拿出来翻看了一下,却皱了皱眉,说道“是医生手写的东西,好像是病历,我看不懂。”
说着他把这几张纸递给季云肖“老板,麻烦你了。”
“嗯。”
季云肖点了点头,和程知初一样,他也有文字释读的技能。他接过这些纸,认真地往下看去,渐渐睁大漂亮的眼睛,抬头望向程知初,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俊脸泛起红晕,竟然还有点害羞。
……等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季云肖这么看着,程知初心中忽然有了很不妙的预感,上前一步,瞥向了那份东西。
这竟然是他的病历。
患者姓名程知初
年龄14
诊断结果中度妄想症、轻度花痴病、轻度皮肤饥渴症
病因分析病人从小在较为冷漠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缺乏家人应有的亲情,导致十分渴望他人的亲近。
由于性取向的问题,与家人产生巨大矛盾,又因此遭到校园欺凌,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并由此导致疾病诱发。
症状表现喜欢亲近外貌出色的同性,渴望得到他们的关注、触碰与爱意。严重时会幻想对方与自己存在恋人等特殊关系,向对方做出亲密举动和示爱行为,甚至会幻想与某个不存在的对象具有亲密关系。
程知初“……”
他选择原地死亡。
白易的日记·第二十一部分
知初真的好可爱,他竟然认为我会对他吻我的事情生气。
我是有点生气——对我自己。为什么我当时没能把头再多偏过去一点,这样就可以让他正好亲吻到的我的嘴唇上了。
当他舔我的嘴角时,天知道我有多想抱住他狠狠地吻下去。
这样的知初只能是我的,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我并不确定这里的“我”是否还保留着以前的记忆,但他还记得知初的生日,显然对知初还心存着幻想。
真想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