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有他的道理,见屋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林如海才道:“为父管着盐税,都说,这里面油水足。事实上比你们能想到的极限,还多得多。有时候,银子不是为父想不收,就不收的。给贾家的礼,你一眼就能看出猫腻,那么明眼人呢。他们能相信这些钱财是太太的嫁妆银子吗。太太的嫁妆银子根本就置办不起的。所以,他们不会信的!但他们会想到太太监守自盗,用林家的钱财贴补娘家吗。只怕也一样想不到。毕竟,谁家也不会容下这样一个一心往娘家扒拉的妇人。”
林如海苦笑一声,继续道:“那么,太太置办这些东西的银子,只能是为父给的。世上会有这么傻的女婿,一心只贴补岳家,谁信啊。他们会想,我林如海给贾家银子究竟为了什么。”
“这江南,甄家的势力你们是知道的。为父收的银子,在他们看来,就是通guò这样的渠道流向了贾家。要不然,谁能一个节气不差的送礼啊!这根本就是找由头给贾家送银子罢了。而贾家身后的主子,跟甄家是同一个。”
林雨桐瞬间就明白了。林如海纵容贾敏,就是给甄家一个错觉。觉得林如海就是给贾家办事的,而贾家收了林家的银子,也是进了那个主子的手里了。
就是那位主子,只怕也以为林家通guò贾家的手,有向他投成的意思。
至于这里面银子的多寡,根本就无法查证嘛。贾家是什么德行,奢靡惯了的。银子从他们手里过一遍,哪能不扒下一层下来。
而且,只要有贾敏的账本在,林如海也不怕皇上误会他另外投靠了主子。
林如海在扬州这么久,都没有出事。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刻意制造出的假象吧。
而他身体开始不好的时间,也恰恰在贾敏去世之后。似乎更印证了这个猜测。
林雨桐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就变了。果然是老狐狸啊!舍了林家的收益,不仅换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太平,还换来了更大的利益。他这些年收的银子,可压根就没露面呢。
跟所得的利益比起来,林家那点产业的出息,根本就微不足道啊。毕竟产业还在,那点损失几乎刻意忽略不计,这就更谈不上伤筋动骨了。
贾家自诩富贵,占了别人的便宜自是不会宣扬。而林如海这个吃了亏的,为什么也悄没声息。原来根本原因在这里。
他不声张,就更做实了这个银子见不得光。来源见不得光,去处也见不得光。他就是要让人认为这是贪污来的,送给背后的主子的。
这种要命的事,就是打死也不能说。要是背后的人没收到银子,该怪谁呢。自然是贾家。贾家将林家要往上交的银子给贪污了。
想通了这一点,姐弟俩倒吸一口冷气。林雨杨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林如海被两个孩子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就有些嘚瑟:“为父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子,交给皇上。并且说明这是不得不收的银子。而为父的身边,也有皇上的眼线,太太用林家的钱财贴补贾家的事,自有他禀报给皇上。皇上不会误会为父背叛,为父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林雨杨站起身来,郑重的行礼:“请父亲教我。”
林如海哈哈一笑,觉得满心畅快。这两孩子的悟性,着实难得。
林雨桐也收起自以为是的心思,更加的谦虚谨慎起来了。就连她眼里的第一糊涂人都精明成这个样子,她有什么可自得的。
知道了这背后的深意,林雨桐就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置了。
她将贾家的人,一股脑的发配到辽东的田庄上去了。那田庄距离军户所不远,林管家打发了可信之人,将人带到田庄之后,连人带庄子一起卖了。即便是送给当地的千户,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将这些人看住了,就行了。那边陲之地,自来就是发配犯人的地方。想跑,门都没有。
而这里面,有些贾敏的心腹,只怕被林管家单独的关押了。估计贾家的有些事情,林如海还是要问清楚的。
不过,这就不在林雨桐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林府现在,都是林家的世仆。至少忠心程dù上,不可同日而语。
林如海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能自己出门走走了。甚至,还去了两趟衙门。
林雨桐和林雨杨也搬回了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院子。
院子里带着服侍的人。林雨桐取名无能,问了生辰,将两个大丫头命名为八月和十月。四个二等丫头,取了四季,春夏秋冬。三等的还用原来的本名,林雨桐懒得过问。毕竟这些小丫头都归大丫头管,等闲近不了她的身。
林雨杨的院子,林雨桐只安排了两个稳重、本分、容貌中等的丫头。其余的都是小厮。
林如海知道后,很是满意。这闺女别看不是长在大户人家,可这里面的门道,倒是一看就明白。
林如海的身体越来越康健,虽然还没有查出什么,但自从府里没有了贾家的人,在没有特别防护的情况下,身体渐渐的好了。也间接证明,自己的身体确实跟贾家脱不开关系。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如今正忧心寄养在贾家的小女儿,考虑是不是尽kuài接回来的时候,贾母史氏的信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