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从西边再次进了山坳中。
却说那哨塔正对的一侧矮丘上,一名身披竹叶的中年山匪正卧倒在地,藏身在一片翠绿之间,与哨塔遥相对望。
这原是头领的安排,然而他本就习惯白日睡觉,趴得久了,再被太阳一晒,不知不觉就陷入梦中。
川南民间有十里不同天的说法,正午刚过,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有乌云蔽日,随后清风微凉,一阵“噼啪”声中,竟然下起迷蒙细雨。
这山匪被雨滴打醒,伸了个懒腰,看见对面哨塔中兀自酣睡的同伙,觉得有趣,正要笑骂,身体却忽然一滞。
“哪有人睡觉把脖子睡成这样的不好”
惊觉有人入侵,他拿起手边的竹笛就要猛吹。
然而下一刻,山谷中忽有剑器锐鸣声轰然响起
身在高处,俯瞰山坳全貌的他看见,头领所在的中间木屋,那座混合着排竹与粗木的房子一侧,从里向外猛地爆散开来,两具尸体混着碎竹木屑飞出老远,像两口破麻袋般扭曲着摔落在地,鲜血四溅
“杨青”方人智闪身躲出屋外,不顾满身狼狈。待他看清伫立场中,那个突然闯入屋内,拔剑就砍的疯子,一时惊得呆立当场。
灰衫青布鞋,长发负于脑后,草绳捆扎。
杨青单手持剑,不去看剑身血迹,对于原先守在门前,现在围拢上来的四人也不在意,只是定定看着与方人智并肩而立的粗壮汉子。
“北方二十里外林中,那个老妇人是不是你杀的”
话音落时,天空忽有闷雷声响,风渐冷,雨更急,场中突然陷入静谧。
良久。
“方方师兄,你认得他”
那粗壮汉子似是受不住压抑的气氛,转脸对方人智问了一句。
然而方人智却不回他,目光直视杨青,不敢稍动。
十步之外,杨青双脚半分不分,持剑斜指地面,笔直站在雨中。面色如古井无波,双眼似朗月寒星,摄人心魄,一眨不眨。
他冥冥中有种感觉,只要自己一动,对方的剑便会循着破绽撕裂长空,还有自己的血肉。
想起昨天在酒宴上众人对这个年轻人的蔑视,他忽然意识到洪人雄错了,错得太过离谱。
这人绝不是装腔作势,他要比令狐冲可怕得多
“杨师弟,在场的几位,都是我朋友,你这番作为,可是要与我青城开战吗”
杨青看也不看方人智,只是直勾勾盯着他旁边的汉子问道:“是不是你杀的”
那汉子平日做惯了无本买卖,也是一身凶恶气息。
眼见杨青不依不饶,又见方人智面色不善,于是脸上闪过厉色,嘿然道:“是又如何”
“杨师弟”方人智在旁听他承认,暗道不妙。
他刚要喝止,就见杨青身形忽然化作一团灰影,手中青钢剑斩破重重雨幕,竟似一道从天而降的电光,刹那间跨越十步距离,在那汉子尚未及反应时,横斩而过
“噗呲”
斗大的头颅应声飞起,在空中翻转几圈,又滚落在地,脸上仍挂着迷惑的神情。
尸体兀自站在原地,直到此时,那无头的腔子里才有鲜血喷涌而出,灼热的血液在冷雨中爆出一团热气,又被风吹散。
腥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