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狼藉,纪渊也懒得打扫。
他背靠墙壁,坐在那张冷硬的木板床上,摊开那块蒲扇大小的羊皮卷。
正面蝇头小字密密麻麻,背面则是一幅吐纳呼吸的行气路线图。
“金钟罩看似是横练功夫,其实是一门由内而外的内炼呼吸法。
搬运气血滋养五脏、锻炼六腑,只看内容确实有几分佛门禅武的意思。
也难怪许献那么心疼,跟割他肉一样。
若真是从悬空寺流传出来,那可值不少银子”
纪渊先是粗略看了一遍正面文字,然后闭上眼睛开始默念,争取将其烙印在心中。
至于背面的那幅行气路线图,他干脆脱掉那件月白中衣,赤着上身。
对照上面的人体图形,逐一辨认穴位和经络。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直到肚子里传来一阵饥饿感觉,纪渊这才脱离那种沉浸的状态。
“大概记住七八分了,自从外炼大圆满后,龙精虎猛,钢筋铁骨,感觉连五感、记性都比以前强上不少。”
按照武道的说法,身强则心定。
体魄坚固,气血强盛,就能够滋养精神。
若是体虚病弱,往往头脑昏沉,遮蔽灵觉。
如同镜面蒙尘,失去光彩。
“有了内炼呼吸法,我入讲武堂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纪渊收起羊皮卷,眸光闪动。
他今天断了许总旗的一条腿,打伤了几个缇骑,是以下犯上的重罪。
为何有恃无恐
不怕姓林的百户借题发挥
一是纪渊笃定林碌不敢闹大,卖爵鬻官这种事没瞒住,一旦被摆上明面,北镇抚司衙门立刻沦为笑柄;
二是只要进了讲武堂,他便有武举考生的名头做护身符,就跟举人秀才可见官不拜一样,姓林的很难再用官职压住自己。
“幸好二叔有南镇抚司总旗这层身份,一次谋害不成后,足以让姓林的投鼠忌器。”
纪渊感慨道。
原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没能很好利用上纪成宗的关系。
否则,也不至于被人合谋害死。
“这险恶的世道,倘若权势、武力一样都没有,只能任由被人压榨。”
纪渊心中无惧,安心坐在家中,继续揣摩内炼呼吸法。
金钟罩的等级不高。
大致跟自己家传的铁布衫差不多。
都是下品。
景朝武学有高低之分,讲武堂曾专门定下几个等级。
不入流,也就是所谓的庄稼把式,瞎几把打。
然后下、中、上三品,是练力、练劲,外壮内炼的根基功夫。
再是神功、绝学、宝典,传说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辟易之力。
“悬空寺流传出来的金钟罩,内容并不高深,但胜在中正平和,简单入门,很难出岔子。”
纪渊摸了摸胸口,这门内炼呼吸法最珍贵的地方。
其实是那张泛黄羊皮卷,里面蕴含着一丝微弱的阳刚精神。
“莫非真是悬空寺首座的亲笔字迹随手所书就能留下道蕴,这跟鬼仙沈海石倒有些相似,可那幅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怎么会被认成仿作大名鼎鼎的容二少也会看走眼”
余光瞥向压在枕头底下的那卷古画,纪渊心头浮现一抹疑惑。
不过他很快将之抛到脑后,想不明白的问题,就留待日后再说。
“存清去浊,由动而静,采足元气,养炼内息”
纪渊按照行气图,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默念口诀。
这些晦涩字句,主要作用是为了抚平心头杂念,从而更快、更好进入“呼吸”的节奏。
简单来说,就是营造仪式感。
渐渐地,纪渊心神下沉,如坠虚空。
屋里一片安静,只有充满韵律的悠长吐息声。
呼
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