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
梨树下,陈胜按剑默立,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烁着各种挥剑路线。
忽而,夜风吹过,一片树叶飘然落下。
陈胜猛地一抬眼,刹那间长剑出鞘,一剑抹向飘落的树叶。
尖锐的破空声中,剑光一闪而逝。
陈胜维持着单手持剑的姿势静力,目光一垂,却见完整的梨树叶飘飘荡荡的落地。
又斩空了
他的眼角抽了抽,旋即就装作无事发生的缓缓收剑,恢复按剑而立的姿态。
这便是脑子说:我学会了。
手却在说:我学废了
剑长三尺三。
能杀人的,却只有剑前三寸
是以,剑术其实是一门精准的学科。
看似毫厘之差,在实战中却有可能是生死之别
系统交给他的,是这门学科的各项知识。
他能拿来就用。
但要想用得恰到好处,却还需要身体的配合
最起码你的手速得能跟得上眼力吧
这就和他最初练习杀生拳时,明明系统都已经将杀生拳的关隘掰开了、揉碎了交给他,他却还不得不回过头夯实桩功一样
“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陈胜的静默,他抬眼望向大门处,问道:“是十三叔来了吗”
自从昨日通过陈虎将追查那伙贼道下落的任务交代给陈丘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陈丘来给他个交代。
但陈家的大门,却迟迟无人来敲响
这使他知道,那伙贼道行事,的确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隐秘
门房放下门闩,拉开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便直接侧开身子请来人进门来陈家商队的人来陈家,基本上都有这个待遇。
但进门来的,却不是陈丘,而是三个打着火把的人影。
陈胜定睛一看,连忙迎上去:“九爷、九奶奶,十二娘,快来坐。”
“大郎”
领头的陈九爷却是连客套都没顾得上与他客套,便焦急的问道:“咱家狗娃在你这儿吗”
“小九”
陈胜摇头:“晌午过后他们几个就全溜了咋的,他现在还没回家吗”
陈九爷急得直拍大腿,哀声道:“可不是咋的,往常他早就该回家消夜了”
陈胜伸手扶住他,温言道:“您别着急,他那么大个人,走不丢小八小十,王小三、刘小二、赵小四他们几个家您去看过吗他们几个常在一起玩耍,应该知道小九在哪儿才是”
这几个少年,是每日来他院中的少年中最幼的几个,都在十一二岁左右,平日里与其他兄长也玩不到一块儿,上山下河都他们几个一堆儿。
“去了”
陈九爷一听自家孙儿未在陈家,急得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他们说下午一起去了长安坊那边玩耍,回来时便未见狗娃,只当他早就还家了这短寿的,莫不是遭了人牙子吧”
“长安坊”
陈胜心头念叨了一句,顿时也有些担忧,但面上还是镇静的说:“瞧您说的,哪个人牙子这么不怕死,敢动咱家的男丁你别着急,孙儿这就召集家中的叔伯们,一起去长安坊那边寻一寻”
长安坊就在行商陈家所在的长宁坊隔壁,与长乐坊同属北城三坊之一。
但不同的是,长宁坊因为行商陈家三百多户都在这里扎根,治安情况相对较好,住户也大都是日子过得去的家庭,邻里相处比较和睦。
而长安坊的情况则相对复杂,那里有钱人家多,比陈家还大的三进院都为数不少;没钱的人家也多,许多穷得连釜都支不起的人家,随便在空地上拉上一个窝棚当房,架上几片青瓦当锅,就当是安家了。
至于长乐坊则是陈县内有名的流莺之地,陈县最大的窑子极乐园,就在长乐坊。
若是陈小九真是在长安坊走丢的,说不得还真是遭了人牙子的毒手
那里穷人家多,丢了孩子既无钱报官,也无力寻找,哭天抢地一番,也就认命了
但仔细想来也有些不对,长安坊乱是乱,但陈家儿郎经常成群结队的过去玩耍,从来就没有走丢过人丁曾经也有那不长眼,绑了陈家儿郎,但他们,都死绝了
仓促之间,陈胜也来不及细想,将已然双膝发软的陈九爷交给十二娘后,就转身匆匆走进厅堂中。
伙房中正在给陈胜烧洗澡水的赵清听到院里的动静追出来,就见陈胜拎着铜锣从厅堂出来,慌忙问道:“大郎,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