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5日,农历四月十五。
南瞻部洲。
扬州、徽州府。
夜色中,刚刚下晚自习的陈宇踩着一辆黑色自行车,随着人潮,从徽州七中的大门出来,驶向大门对面的街道,那是通往江边的方向。
路边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了不少路灯的光线,让这条街道显得很阴暗,但陈宇视力很不错,尽管已经念到高三,但他的双眼视力依然高达15。
借着昏黄、斑驳的路灯光线,他将胯下的自行车骑得很快,如一阵风掠过街道,将一个个先他离开学校的校友,一一甩在身后。
5月的徽州府很热,即便是夜里,依然不凉快。
所以陈宇故意把车骑得很快,这样,就有呼呼的风声掠过他的脸和身体,挺爽的。
一路快速骑行到江边,江上的水汽浸润着这条路上的空气,让陈宇略感舒适。
他骑车的速度这才缓了下来。
前面有一座新安江大桥,他看见桥上有十几个人在夜钓。
一支支夜光漂漂浮在在江面上,顺着江水顺流而下。
看见这一幕,喜欢钓鱼的陈宇,就下意识停下自行车,双脚往地上一撑,就稳稳地停住车,停车后,他面露笑容,看着江面上那些夜光浮漂,想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人上鱼。
可惜,要不是下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样的夜晚,他也想回家拿一根鱼竿来玩玩。
想到即将到来的高考,他就撇嘴。
三年前,他明明没考上高中,明明不想念书了,他爸妈却不甘心,非要花钱送他上高中。
硬生生拿钱把他砸进徽州七中。
也不想想他们家有没有念书的基因。
结果怎么样
三年快念完了,他陈宇也不是没努力过,但事实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有段时间,他天天凌晨四点多起来背英语单词。
结果呢
天亮之前背的,天亮之后就忘了。
数学题
那就更别说了,那么多公式,他已经很努力去记了,也只勉强记下大半,还有一小半,总是记错。
记住了也没用
试题一旦需要将公式变化一下使用,他就抓瞎。
高一的时候,他努力了一整年,仍然在高二分班的时候,被分到普通班,连尖子班都进不去。
高二又努力一个学期,成绩还是没什么起色。
他绝望了。
高中已经过去一半,自己继续努力,还有希望吗
他一点希望都看不见。
于是,他泄气了,放弃了,在心里对爸妈说:“对不起了老爸、老妈,你们就算不认我这个崽,我也没办法了,我真的尽力了我认命了,你们也认命吧”
当然,这番话他没敢真的跟爸妈去说。
主要是老爸不讲究,他这么大的人了,他老爸脾气一上来,还是对他拳打脚踢,虽说他从小身体结实,但谁不怕打啊
反正他是放弃了、躺平了。
从此之后,能偷懒就偷懒,别说,躺平之后的日子,是真的很爽。
没事看看小说,或者看看同桌女生的大长腿,偶尔再偷偷去网吧上个网,小日子真的其乐无边。
陈宇知道等高考成绩一出来,自己一顿打肯定是跑不掉的。
所以,既然将来注定要被狠揍一顿,那不趁现在多爽爽,那得多亏
真的爽过了,最后再被狠揍一顿,他也认了。
他心里的小九九
其实都是无奈的选择。
要是真能考一个不错的大学,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他也不是真那么没心没肺,他也会去努力的。
可是,大概是小时候太调皮吧
玩心太重了。
小学、初中的底子就没打好,现在硬让他上高中,他哪里能跟得上趟
跟不上的
自行车停在新安江大桥桥头,陈宇看了大概半个小时,都没看见有人钓到一条鱼,渐渐的,也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收回目光,蹬着自行车穿过新安江大桥,往江对岸的自家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
2032年5月23日,农历四月十五。
37岁,面容成熟许多、胡子拉渣的陈宇,驾驶着一辆老旧的红色猛虎7,不疾不徐地驶上陈旧不少的同一座新安江大桥。
猛虎汽车,是国产车中的低端品牌。
他这辆猛虎7目测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车身早已没了光彩。
车上只有陈宇一人。
前排的车窗玻璃全部降到了底,狂乱的夜风放肆地吹进车厢内,吹拂在陈宇落魄的脸上、身上。
车载音乐正在播放着一首无比伤感落寞的歌,沙哑的女声仿佛能触摸到听歌者的心底。
伤感落寞的歌声,让车厢内的氛围都带着几分落寞的气息。
“漫长路,骤觉光阴退减,
欢欣总短暂未再返,
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
编织我交错梦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弯,
伴我走过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