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情绪失控让人看见,一歪一歪快步回了屋。
打人老手贾五,已经寻来一根又细又长又韧性十足的藤条,谄媚地递给梁进仓:
“大仓,用这个打,打不坏人,还特别疼。”
孙老大直接吓得面无血色。
贾二和贾四却已经一左一右把他牢牢固定住。
贾三把他衣服掀上去,露出后背。
贾五十分舔狗地挤进去,撕住了孙老大的头发。
“开始吧。”贾大指着孙老大露出来的后背,对梁进仓发出诚挚的邀请。
梁进仓挥起藤条,狠狠抽了下去。
“啊”孙老大凄厉惨叫,声震云天。
实在太刺耳了,贾家兄弟皱眉,贾五把孙老大的嘴给捏住了。
梁进仓持续抽打。
孙老大疼痛难忍,拼死扭动。
但被四只熊给固定住,他除了剧烈的颤抖和扭动,喉咙里呜呜作声,再也做不出其他动作。
梁进仓打定主意,既然姓孙的做事如此过分,那就不要怪自己借此立威。
倒不是他自己想立威,而是要给继父立威,至少让他在村里能抬起头来,而不是畏畏缩缩看别人脸色任人欺侮。
继父命苦。
但是自己小时候太不是玩意儿,尤其继父刚被招赘上门的那段时间,梁进仓处处跟他作对,想把这个霸占自己母亲的外人赶出去。
甚至趁着继父下河洗澡,把痒辣子的毒毛给他抹裤衩子上。
这种毒虫又叫刺儿老虎,或者毒毛虫,也有地方叫八架子,毒毛都是倒刺,顺毛孔扎进去别想拔出来。
皮肤扎进一根毒毛就会起一个痛痒难耐的大红疙瘩。
何况裤衩里面全是毒毛。
当时继父痛得乱蹦。
甚至过去好几个月,都秋后了,继父还是趁着别人看不见去抠索裤裆。
挥舞藤条的梁进仓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一边抽打,一边怒吼:“让你打俺叔谁敢打俺叔,就让他尝尝挨打什么滋味
你们怎么打我都行,就是不能打俺叔
俺叔吃苦受累拉扯我们弟弟妹妹不容易,只要我们弟兄在,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俺叔”
躲进屋里的老歪,清清楚楚听到了继子的怒吼。
不由得鼻子一酸,喉头发紧。
往事就像过电影一样,历历在目从脑海中划过。
自从坐山招夫来到梁家河,他就一直夹着尾巴小心谨慎,见了谁都点头哈腰,任何人不敢得罪。
生产队分东西,他们家分最差的,还不够秤,可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末后还是家里娘们儿去场院大闹一场,逼着队长和会计给换了。
他家老母鸡啄了人家的菜,让人家给拦起来了,他去讨要,反而被人指着鼻子骂,又是指望老婆给对骂回去,把老母鸡抱回来。
在这个村里,他就是个下等人。
没人拿他当回事,谁都可以当面笑话他的残疾,谁都可以踩他头上拉屎,但他还得笑脸相迎,不敢跟任何人顶撞一句。
昨天傍晚家里让人砸了,他无辜地被人抽打,却只能像条癞皮狗一样躲闪、讨饶、哀嚎
门口那清脆的抽打声,一下子让他想起了种种的委屈。
继子对自己的亲情让他心头热辣辣发烫,然后发酵成满腹的心酸。
控制不住情绪,不由自主扑在炕上,用被子蒙起头来,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