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一愣,随即汗毛耸立起来,但却又强自安耐住,身形僵硬的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笑嘻嘻的站在他的身后。
神情闪过一抹恍惚,拜伦定了定神,然后有些暗笑自己回到家,就疏忽大意,连小孩子跟在身后都没有察觉。
“乔尼,我的好孩子,你妹妹呢”拜伦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将乔尼抱起。
“妹妹妹妹不是在桌子上吗”乔尼欢快的说道。
“桌子上怎么爬”眼神看向桌子的拜伦愣住了,只见小女儿的头俏生生的摆放在桌子上,看到拜伦后,还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哒哒”
“怎么了,亲爱的”妻子拿着菜刀转过身来,殷红一片的胸口还插着一柄匕首,血珠顺着匕首向下滴,那只匕首上,刻着属于他自己的标记。
看着嘴角渗着血的妻子,拜伦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有什么被他一直压着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爸爸,你快点啊,我饿了”乔尼拽着拜伦的衣领不满的晃着,晃着晃着,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头给晃掉了。
拜伦手忙脚乱的接住儿子的头,然后看着怀中在不断喷血的小小尸体,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那是五年前,他执行过任务,也就是奉命杀人后,改换了几次易容,最后露出真面目回到了远在另一处小镇上的家中。
打开房门后,他像以往那样,一边唤着玛丽和孩子们的名字,一边走进饭厅后,看到的便是胸口插着匕首的妻子,匕首上刻着自己的印记,菜刀扎在桌子上,女儿的头就摆放在桌子上,用着自家最好的餐具,一个银盘盛着,至于乔尼
乔尼在他的身后,随着他茫然回头,乔尼的头也掉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他的脚边,尸体还喷着血,似乎刚刚绞下的一般。
如同受伤的野狼般,拜伦捂着头痛苦无比的跪倒在地,被封印的记忆如果一把利刃般,不断的戳刺着他的灵魂,漆黑的雾气笼罩着他,眼角撕裂渗出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变成了血泪。
“是谁到底是谁”
阿多尼斯入梦之前,其实真的没想到还会看到这样的剧情,他只是看到一个在黑沉沉的迷雾中不断徘徊的孤影。
而在孤影的身上,却缠绕着一条血色的长蛇,于是阿多尼斯就好心的将那条长蛇拽掉,然后好心的将那条长蛇吐出来的记忆碎片稍微编辑了一下,放映给了徘徊的孤影。
看着画面中痛苦嘶吼的拜伦,阿多尼斯忍不住感叹,祸不及妻儿终究只是一个奢望。
不过如果只是被复仇的话那可不够戏剧性,阿多尼斯翻看着拜伦被封印的记忆,紫色的眼眸微微转动,接下来该他出场了。
咔嚓
窗外闪过一片炽白色的电芒,随后隆隆的雷声响起,狂风在呼号,原本晴朗的天气霎时间变得晦暗无比,骤雨如倾盆般泼下。
似是映照着拜伦此刻悲痛的心情。
一道裹着黑色披风的身影忽然浮现,高高的衣领如剪刀般翘起,黑色的碎发间伸出一对暗红色的魔角,耳朵尖长的好似精灵般,一双紫色的眸中满是傲慢与矜贵,而他的面容却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怎么也看不起。
“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家人吗”
飘渺宏大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惊醒了彷徨、痛苦、愤怒、茫然的拜伦,抱着儿女头颅的拜伦傻傻的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你是恶恶魔是你干的恶魔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拜伦嘶吼着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但却又畏惧着不敢扑上去。
“呵呵,可怜可悲的愚蠢人类啊,你真的不知道谁是凶手吗”阿多尼斯神态倨傲,不急不缓的说道。
“什什么”拜伦闻言一愣,呆滞的问道。
阿多尼斯冷哼一声,然后伸出手指,一道幽暗的幻雾在他的指间旋转成为漩涡,漩涡越来越大,将拜伦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旋即一副画面浮现。
只见画面中一道他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现,身影打开了房门,温柔的妻子迎接了他,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叫着爸爸、哒哒的扑入身影的怀里,一家人有说有笑的随着走入了饭厅。
然后那道身影就抽出了一只匕首,在妻子转过身看向他的瞬间,将匕首刺入了妻子的胸口,妻子愕然的神情让身影微微一颤,他松开了匕首,看着妻子慢慢倒步,缓缓的瘫倒在地。
孩子们惊叫着扑向了他们的妈妈,身影僵硬着走到厨台前,抽出了一把菜刀
画面旋转,又是那道他非常熟悉的身影,又是打开了那扇熟悉的门,又看到了胸口插着匕首的妻子和摆在桌子上的女儿,以及背后的儿子。
“是是我,凶手是我”
拜伦呆滞的瘫坐着,意识扭曲混乱着,阴沉邪恶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漂浮出来,片刻后,拜伦痴痴的傻笑起来,颤抖着手爬向了妻子,从妻子的胸口拔出了那柄刻着他印记的匕首。
他的私人印记就是一个草叉,血刃盟里不乏有嘲笑他是个叉粪工的,不过拜伦并不怎么在意,因为那是十来年前,他躲在稻草堆里,于弥留之际所看到的天使手持的草叉。
神情呆滞,咧嘴哭笑着的拜伦握起匕首,抵在了自己喉咙间,正要用力时,却忽然听到那个恶魔又开口说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