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之反应敏锐、畅晓人意,很令展渊欣慰、甚至佩服,“就是这个话不过,尽快征缴和不刻剥过分,其实是颇有冲突的,长风,你这个包税的差使,不容易办”
“你放心”吴浩微笑,“我已成竹在胸”略一顿,“上一回,咱们聊到了隐田,尽快征缴和不刻剥过分鱼与熊掌兼而得之,关键点,就在隐田二字上了”
展渊目光一跳,“你莫不是想挖大户的隐田”
“不错”
“长风,三思你免欠减租,整个平水乡、乃至整个山阴县的大户,都侧目而视你若再挖他们的隐田,那就是往死里得罪他们了真正众矢之的我怕”
顿一顿,“绍兴不是偏僻地方,密迩京畿,多少大户,某说府中、朝中都是有人的真闹大发了,我一个小小县主簿,无论如何,撑不住的”
“不盈你放心,我只得罪自己,不得罪不相干的”
“你打算曝露自己的隐田”
“对”
一股酸热之气涌入口鼻,展渊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再次确认:此人,真正值得为之效命
定定神,“不过,长风,若独独你一家,即便所有田土,都按章纳税,也还是远远不够”
话没说完, 已反应过来了, “还有黄达嗯, 或者,还有你那位堂兄贵宗二房”
吴浩拊掌,“知我者, 不盈也”略一顿,“这两家, 与我, 不能说不相干罢”
确实, 吴浩去挖黄达、吴滨的隐田,外人只会理解为私人恩怨, 且如此一来,吴浩的自曝隐田,也会被理解成为了“杀敌一千”, 不能不“自损八百”, 则其“挖隐田”的行为, 便是出于特殊目的、限于特殊范围, 便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展渊默谋片刻,点点头, “可行你们三家,基本上就是平水乡之前三甲了,隐田十占七八, 你们三家的田土,若尽数按章纳税, 平水乡其余田主,不论大户小户, 负担就很有限了非但可迅速完税,也根本谈不上刻剥, 十有八九,较之往年,都更轻松些”
略一顿,“长风,功德无量呀”
“而且,”吴浩微笑,“如此一来,上乘宗起事之时,追随他们的人,就更少了些罢愿意为我这个佛子出力的,就更多了些罢此消彼长,咱们的大事,便更有把握些了罢”
“不错”展渊再次站起长揖,“渊五体投地”
至于如何挖出黄达、吴滨的隐田,就不必俺操心了,想来你吴长风亦已“成竹在胸”到时候,三家的账簿交了上来,县里头,俺照准就是了
坐下之后,展渊笑道,“长风,还有一件事,目下,你亟需一个官身我先斩后奏,已替你捐了个将虞侯。”
啊
吴浩微愕。
展渊分说,“本朝的官制、军制, 皆为古往今来, 天下第一本糊涂账,想来你亦不甚了了,我简略说两句”
“本朝军制,原本有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之弊,这一层,你大约是晓得的,王安石变法,行系将法,即一将统一军,勉强做到了将知兵、兵知将,不过,并非所有军队都行此法,禁军,便分成了系将禁军和不系将禁军。”
“南迁之后,军制又有大变化,但不系将禁军,多少年来,还是国初的老一套,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动,编制上,还是厢、军、指挥、都四级。”
嗯,也就是说,这个“不系将禁军”,真正叫做“垃圾中的老母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