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我也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耽搁了李大人的事。”
褚岳山一愣,见褚青霄情绪稳定,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褚青霄并没有太多东西,除了一些衣物被褥外,大抵便只剩下早年买下的一些书本。
他收拾好了东西,褚岳山还在忙活。
褚青霄静下心来,清点着自己收拾的东西中是否有什么遗漏。
目光却在这时落在了一堆杂物当中的那份手稿上。
孤城手札。
他将之拿起,看向最上面的字眼,那是他的字迹。
上面记录的一切,真实,详尽,以至于让褚青霄在寻到它时,一度对自己的梦境信以为真。
而自己挣扎,甚至前些日子犯下的大错,也都源于此物。
他看着那份手稿,心底五味杂陈,也不免有些出神。
“小兔崽子东西收好了没”
“咱们要准备出发了。”
“旧的东西能不带就不带,到时候爹给你买新的”
“等你病好了,咱们再买个更大的院子”
“去城东,那里热闹”
这时屋外传来褚岳山粗犷的声音,褚青霄抬头看向屋外,只见男人正在院前满头大汗的忙碌着,收敛着自己半生堆积起来的锅碗瓢盆,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褚青霄的鼻尖有些发酸。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他住了十多年的房间,想着当初买下这个小院子时褚岳山的志得意满。
褚青霄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些决心一般。
将那份手稿从行囊中取了出来,放到了一旁。
然后他在脸上挂起笑容,提起包袱走出房门,看向自己的父亲,言道:“爹,我收好了。”
“咱们走吧。”
父子二人背着一大筐东西,走出了自家的房门。
门外倒是有不少百姓在指指点点,大都听说了些许关于这褚越是倾尽家产,为儿子脱罪的事情。
言语之间不乏嘲弄、唏嘘、甚至咒骂。
自己可以忍受这些的褚岳山却不愿意自己儿子也被如此非议。
他握紧了拳头,就要上前喝阻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行人。
但刚刚迈步,一只手却将他拉住,褚岳山一愣,回头看去,只见褚青霄正朝着他摇了摇头,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没事的,爹。”
褚岳山见状,恶狠狠的瞪了周围的众人一眼,终究还是收起了火气。
“走吧。”褚青霄言道。
他正要迈步,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呼喊:“青霄哥哥。”
他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位七八岁的男孩,粉雕玉琢,模样甚是可爱。
是他家邻居,刘屠夫的儿子,刘裴。
刘屠夫为人尖酸刻薄,唯利是图,与邻里的关系都不太好,但他儿子刘裴却懂事得很,与褚青霄关系不错。
只见男孩在这时递来一个玩偶,说道:“青霄哥哥,记得常回来找我玩。”
“这个送给你,你要加油。”
“我的病能治好,你的也可以的”
说罢,小男孩还朝着褚青霄挥了挥自己紧握的拳头。
生病一来,旁人对他大都避之不及,褚青霄此刻不免心头一暖。
他接过刘裴递来的玩偶,郑重的朝着他点了点头:“会的。”
一旁的褚岳山见状,也觉心情大好,他一把揽过自己的儿子,全当看不见周围那些行人,大声笑道:“走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老子在武陵城胜友如云,到了哪,都是好汉”
虽天上是纷飞之雪,脚下是未卜之途。
但父子二人并肩而行,倒觉所过之处,皆是坦途。
那份洒脱,让周围有心看热闹的众人,反倒沉默了下来。
小男孩目送着父子二人远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帘。
刘裴这才有些失落的转过头,走向自家那矮小的房门。
他推开门,房门中一片阴暗,一道身影就站在门口,模样隐没在黑暗中,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刘裴的身子一颤,似乎有些畏惧,他低声唤了句:“爹”
“裴儿,你得听话。”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沉闷,又略带沙哑。
“可青霄哥哥好可怜,我只是想”刘裴想要说些什么。
沉闷声音打断了男孩的话,阴影下的男人迈出身形,满是胡渣的脸上,一双眼眸尽是森白之色。
他伸出手,说道:“该吃饭了。”
刘裴低下了头,终究不敢再多言,也乖乖的将自己的手放入男人的手里,被他牵着走入黑暗的房门,融入那浓郁的黑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