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二十六年,收天下金,聚之神都,销以为钟鐻金人,置宫廷中,以卫天下。”
“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巿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有仙人临,始皇自号真人,寿五百。熬炼大丹,铸神兵,以万世。”
硫磺。
地火。
逼仄的只能矮身蹲在其中的坑道。
王定精赤上身,看着手中木柄已经磨得发亮的铁镐。
直到此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
挪了挪蹲的有些发酸的腿。
后背又不小心蹭到了坑道中尖锐的石块。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王定“嘶”的抽了口气。
“看来不是在做梦。”
他紧了紧手中的铁镐,警惕的看向前后。
脚边那枚昏黄黯淡的萤石只能让他勉强看清眼前的凌乱石壁。
大脑中一阵阵刺痛的感觉袭来,加上周遭那无处不在的硫磺气味,让王定只觉得要晕厥过去。
强撑着酸痛发麻的身子从那逼仄的坑道里爬了出来,回到更大的矿道中,深深喘了口气,他才终于感觉稍微好过了一些。
记忆渐渐融合。
从灯红酒绿,钢铁丛林的大城市,到朝不保夕,命比纸贱的黑矿坑。
同名同姓,一家七口半年前被叛军裹挟,后来辗转被卖到这黑矿坑中为奴。
自此,王定就再没见过父母兄弟。
他已经算是身强体健的了。
只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支撑不住。
更遑论其余父母以及兄弟。
“大概是已经死了吧”
他心中突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像是一缕清风,被周遭那恶毒的火气吞噬的干干净净。
王定默然。
原主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抹印记也彻底消散。
现如今就轮到他了。
“难不成,我穿越之后,这就要再死一次”
已经死过一次的王定,再不想经历这种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片空间还能稍微大点的矿道里尝试着活动了一下。
随后便引发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在这种暗无天日,没有任何保护的恶劣环境下开矿,必是早就已经伤了肺部。
超负荷的劳作,让这具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咽了口干涩灼热的唾沫,王定勉强将胸腔中的疼痛压了下去。
“还真可能命不久矣了。”
王定心里一凉。
让他更觉得心凉的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没有面板,没有系统,身上也没有任何配饰。
连那铁镐,都只是二手制式的普通货色。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老爷爷。
王定摸着岩壁,往回走了几步。
那里有一个挖的还算平整的坑洞。
这就是他在矿坑里的家了。
他仅有的家当一把铁镐,一个枯黄的水葫芦,一身麻布衣,三张荞麦饼,全都在这地方。
铁镐是手里提着的,荞麦饼是昨日里才刚发下来的。
“七天时间,就只领了这么三张荞麦饼”
“没有一丝油水,这里的人根本就是消耗品,死了一茬,自会有一茬补充进来。”
“仙秦大世”
王定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小口水葫芦里的水。
一股浓厚的煤灰味从口中传来。
直让他想吐。
勉强在口中含了片刻之后,终究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不喝会死。
就算是这水,也得要半斤灵铁才能换一壶。
王定沉默着坐在“床铺”上。
静下来之后,周遭便隐约能听到一些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从远处传来。
“今天的声音又少了”
王定沉默着起身,沿着这个宽大的矿洞再走了几十米出去。
在他的记忆中,这里的矿洞就像是一株倒卧在地上的巨大植株。
粗壮的树干便是他走的这条路。
每一道分叉树枝里,都住着一个跟他一样的倒霉鬼。
王定才刚走过来,便隐约看到有人影从面前这分叉处快速跑了出去,掀起一股腥臊恶臭的风。
他紧紧的捂着手里鼓囊囊的袋子,朝王定瞥来一个凶狠无端的眼神。
很快就钻进了更远处的黑暗中,再看不到半点踪影。
王定没有言语。
这种事情此前已经见得多了。
无非就是有人没能撑下来,这些家伙趁机摸尸。
总归是能从死人身上榨出来一点油水。
甚至于,人还未死
王定复又前行片刻。
不远处,一片暗红色的光影出现在这矿道的尽头。
两尊被拉的细长,犹如妖魔一般的影子深深的探入到这矿道之中。
那是驻守矿坑之中的守卫。
“收天下金,聚之神都,销以为钟鐻金人,置宫廷中,以卫天下”
这是来自前身记忆中的零散信息,也是他们这些矿奴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