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这样说。”唐其琛蹙眉,声音凌厉了些。
这份凌厉,相比他一直以来的温润形象,无疑像是一把剑,狠狠劈在了姜霖心尖。
“所以,我连当情人的资也没有,对吗?”姜霖情绪不受控,态度锐化,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了时间给他解释。
唐其琛一句话都没有,静极了。
姜霖莫名委屈,其实回想一下,他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暧昧举止,绅士,体面,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里没底。
姜霖像只小豹子,往他那双细腻的羊皮皮鞋上狠狠踩了一脚——
“渣男被雷劈!”
唐其琛一愣,姑娘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他站在原地,想到那句气冲冲的渣男,没忍住,弯嘴笑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傅西平也瞧出了异样。
“最近没看见你带那丫头出来晃荡啊?”
唐其琛陷在皮椅里,翘着二郎腿,正在看报表,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玩腻了?”
“我没玩。”
“哟哟哟,不会吧,认真的?”
“没认真。”
傅西平也不觉得稀奇,忽说:“也不是很像吧,眉眼倒有点意思。”
唐其琛放下文件,不轻不重闷响,平声:“出去。”
傅西平乐了:“多少年没见过你发脾气,今天是我荣幸!”走之前,他拧头笑眯眯的递话:“晚上老地方啊。”
唐其琛四个月前回沪,唐家欢天喜地,长孙嫡子终于收心,这么厚的家底势力,总得要他接班。看着风光,知道他私事的人不多,傅西平是唯一一个。
这男人,做事杀伐果断,做,便做到极致,让人没处挑刺儿。
就一点不好,太长情。
晚九点,外滩的江边酒吧,傅西平的地盘。
熟人刚聚齐,牌局还没散开,出了个小插曲。
这场子高级,包间得提前预定,临时来肯定没地儿了。傅西平恰巧碰见几个商业合作伙伴,有来有往的,晾着人也不是。于是把人给安排到了这边。
傅西平的专属包间是这里最大的,涌了六七个人进来也不嫌挤。
唐家在上海是号角色,见唐其琛也在,个个受宠若惊,挨着打招呼。唐其琛生疏有礼,客客气气的寒暄两句,便坐去了角落。大写的低调。
都知唐公子的个性,没人敢上前叨扰。
傅西平人五人六,喜欢热闹也玩得开,酒吧经理深知这一屋两位太岁爷镇场,颇有自作聪明的讨好之意。送上了一份大礼。
嗨了两首歌,干了几杯酒,就有一足球队的美女们走了进来。个个腰肢纤细,长腿白花,裹胸裙摇曳生姿。
各种香水味塞满空气,惹得角落里一直看手机的唐其琛不悦皱眉。
经理点头哈腰,“傅小爷,但凡您看得上的,尽管留下,咱们这姑娘能喝能唱,白的红的五颜六色的,随便喝。”
傅西平被哄得舒坦,没回头,目光沉在酒杯里,豪迈道:“成啊,各位先挑!”
他也就这么客气一说,明白人都清楚,谁才是这里的爷——哪敢啊。
偏偏里头有个外省的地产老板,生面孔,典型暴发户的大肚腩挺着,酒量不行,看样子酒品也不咋地,他还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门边上一指:
“这、这个妹妹我、我喜欢……”
说罢,他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傅西平顺着看过去,这一看,差点没叫出声。
天!怎么是她?!
唐其琛也被声音扰着了,心烦的抬起头,瞬间也愣住。
姜霖冷着脸站在队伍里,已经被那富商捉住了手臂。
“嘿嘿嘿,长得真,真好看,像个明星。”富商喝多了,来了劲儿:“叫那个什么,神仙姐姐哈哈哈!”
姜霖今儿个真是倒霉透顶,信了领班的邪,说一个公主拉肚子,没法儿过来,让她帮忙凑个数,给她一百块。
“你就站在最门边,不会选到你的,放心放心啊。”
领班说,精品全往中间堆,姜霖后来一看,个个像从韩国回来的,精致得不像真人。看在一百块的份上,姜霖答应了。
这下可好,真出了幺蛾子。
从踏进包间,一眼看见唐其琛的那刻,她就知道,完蛋了。
富商力道大,姜霖一个踉跄没稳住,被他拖出了队伍。
“哎。哎!”她慌张的看经理,“我不是的,我是被叫来……”
“有没有规矩!”经理不敢得罪傅西平,急忙呵斥:“让你干嘛就干嘛!”训完了,转过头对着大伙儿又赔笑脸:“傅小爷,丫头年轻不懂事儿,您别介。”
“没事没事。”富商抢了话头,豪气道:“我就喜欢训烈马。”
姜霖真急了,去掰这人的手。这动作惹怒了经理和富商,刚要发作——
“她是我要的。”
唐其琛走了过来,清清淡淡的站在了姜霖身边。
这富商不是本地人,不识身份,还以为是哪儿冒出砸场子的,两眼金星,满嘴酒气冲着唐其琛直嚷嚷:“你谁啊!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傅西平那声我操|你妈还没骂出口,就看到唐其琛慢条斯理拎起了桌上的一只空酒瓶,然后照着富商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酒瓶四裂,痛叫连连。
唐其琛卸了温润,不动声色的狠厉最为致命。
“在我这儿,没有先来后到,只有我要,或者不要。”
傅西平一记目光暗示,助理递上一个白色托盘,唐其琛拣起里面的湿热手巾,把沾在手背上的几滴酒水给擦拭干净。
擦完了,他平静对傅西平说:“让他滚。”
然后丢了手巾,推着一言不发的姜霖走到了外面。
冬夜风大,两人站在会所门口,唐其琛摸烟点火,几下都没打燃。他不点了,将烟塞回烟盒,淡声问:“你读着上海最好的大学,就是为了来这工作?”
姜霖别过头:“我讨我的生活,我问心无愧。”
唐其琛:“工资多少?”
姜霖说:“一百。”
听着这个数字,唐其琛手一抖,忽的一笑,“所以你躲着不见我,是因为我没给你开工资?”
姜霖不说话,杏眼瞪他。
她站的位置,正好陷在灯影霓虹中,明明亮亮,夜色做陪衬,颇有旧时港台女星的风情美感。
唐其琛看了几秒,稍稍分心。
姜霖趁机想走,擦肩时,突然被他抓住手腕。
女孩儿挣。
男人握得更紧。
姜霖莫名委屈,动作更厉害,渐渐变成了扭打。软拳头赏在唐其琛胸口,无声的发泄。
打够了,姜霖颓然的停下,垂着小脑瓜子,丧气极了。
唐其琛就在这时开了口,第一声,叫的便是她小名儿:“念念。”
姜霖愣了愣。
就听他说:“对不起。”
她抬起头,撞进男人深邃沉稳的桃花眼。
“上次我说的那话,你误会了。”
那是姜霖质问他,一句气话,问,是否连当情人的资她都没有。
唐其琛回的是,不许这样说。
当时姜霖气的,还骂他,渣男被雷劈。
“那样的话不好听,不该由女孩儿来说。”唐其琛停了片刻,淡声:“我也不会被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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