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认得裴琅,一时涕泗横流,抓着王爷死而复生的手不舍得放。佳期奔波一天,嘴上说着不疼,其实已经脸色发白,被陶湛送到营帐安置。
裴琅良心发现,亲自送了药来,进门就笑:“哟,陶侍卫也在?”
陶湛脾气不小,当他是空气。裴琅转而逗佳期,“饿不饿,烤兔子给你吃?两条兔子腿都给你,不生气了行不行?”
佳期虽然知道不是他的错,毕竟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落到那种境地,不是裴琅死,就是世子死;世子死了,蛮族人定然借故开战,裴琅死了,裴昭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两国僵持了上百年,总有一场硬仗要打,迟早有人要点这个火。
这事势必牵连甚广,没几个月怕是拿不下来;佳期又想到回京之后,跟裴昭定然又是一桩烂账,于是没好气,抢过药碗喝了就睡。
她思虑虽重,可营帐里是童年最熟悉的气味,莫名觉得安心。加了很多糖的药喝多了,倒也觉得不那么难喝……想着想着,她沉沉睡着了。
陶湛见她睡熟了,便走出帐外,“王爷有事吩咐。”
裴琅套了匹快马,把缰绳给他,“最迟后天就开战,这地方要乱,你带她进关内。这次也是就这一件事。”
“上次属下办砸了?”
“算是。”
陶湛默了一阵,接过缰绳。不远处,那将领就正等着裴琅,裴琅大步走了,只稍微回了回头,看了一眼帐中昏黄的灯火。
佳期次日被陶湛抱上马。肋骨处的伤肿了起来,大约还是旅途奔忙,有些发炎。她精神怏怏的,并没有多问。
陶湛本以为她又要大发脾气,早就等着,没想到佳期只问了一声“去哪”,听说是去襄平关,便伏在马上不说话了,他反倒有些惊讶。
佳期闷闷指了指自己的伤处,道:“我又帮不上忙,在这里空拖后腿。”
陶湛虽然知道她是顾量殷的女儿,幼承庭训,不是等闲女流,但印象里她总在闹脾气,如此一来竟十分乖巧,当即惊讶极了,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都有了些讶色。
佳期睁开眼瞪了他一眼,“你嘀咕什么?”
陶湛道:“末将本以为太后不愿意。”
佳期脸色发白,疲惫地轻轻喘气,“哦,反正你总是瞧不起我。”
陶湛想了想,“今后不会了。”
退避
坡上颠簸,佳期不说话了,脸埋进马鬃里,攥着缰绳忍疼。陶湛摸出一粒药递给她,佳期问:“这是什么?”
陶湛说:“蒙汗药。”
佳期狐疑,定定看了他半晌,不是不怀疑陶湛要把自己扔了喂狼。陶湛却看穿她的心思,很淡然:“吃不吃在你,总之睡一觉就到襄平关内了。”
佳期又琢磨了一阵——她实在累得很,因为裴琅不让她随便吃药,她夜里总是疼得反反复复醒来,年纪还轻,倒不怕累倒,只是——眼下裴琅在前头备战,正是用人的时候。她在关外派不上用场,在关内就未必了。
她接过去咽下,靠在被子里昏沉睡着。陶湛把那个蚕茧似的大被子卷圈在怀里,放马狂奔,又是半日一夜,等到清晨,空中下起雪来,前面城郭在望,是到了襄平关。
他轻手轻脚抱佳期下马。她还睡着,长眉轻蹙。陶湛不愿意吵醒她,进了驿馆也不撒手,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