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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取你狗命

金秋十月, 丹桂飘香,洛阳城正是赏银杏的好时节, 满城流金溢彩。

“院中这棵银杏, 可有什么来头?”

晚风急来, 宫殿似的府宅内院中, 一个青衣男子放下手中酒盏,拾起一片落在石台上的落叶饶有兴致把玩着。

身旁伺候的丫鬟正对着主子巧夺天工的侧颜发愣,回过神赶紧上前将石台上的酒杯斟满,红着脸回道:“回公子的话,院中这棵银杏乃是先祖清朗公与王氏夫人所栽, 算起来, 已是棵百来年的老树了”。

本就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青衣男子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继而从玉碟中挑出一颗鲜枣, 笑意盈盈递给了小丫鬟:“给, 很甜的”。

伺候了这位远道而来的主子三年, 丫鬟头今夜还是头一回见他笑得如此灿烂,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愣在原地不敢伸手去接。

僵持了半晌后见他坚持要赏,丫鬟夹着胳膊垂着小脑袋怯生生接过了枣果:“多谢公子…”。

“你这泼皮,又在这调戏小姑娘!” 回廊中有个男子步履如飞, 正朝银杏树这侧走来。

来者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 身形魁梧英姿挺拔声音清脆洪亮, 人未到声已先至。

“你少胡说八道, 吓坏了姑娘可不好”青衣男子敛衣起身,对着满面涨红的小丫鬟点了点头。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年纪虽小倒还算机灵,得了指示屈膝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擦身而过时瞧见那小丫鬟一脸含春带笑,壮硕男子快步行至树下戏谑道:“啧,你若真是个男的,估计能纳个十房八房婆娘,艳福真真不浅”。

青衣男子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回道:“你倒真的是个男子,怎不见你这几年讨个一妻半妾?”。

“明,知,故,问!”张二狗怏怏撇了撇嘴。

“洛阳城那些姑娘小姐每回见了你柳溪照就跟被勾了魂似的,哪个把狗爷放进眼里?不过我这种纯爷们料她们也欣赏不来”。

“这也怪我?”柳溪照无奈笑了笑,话锋一转:“别贫了,说正事吧”。

张二狗收敛了笑意换了副严肃面孔,谨慎地四处张望了片刻,确认无人窥视才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了过去。

“怎么多了一封?”柳溪照语带讶异神情却毫无波澜,撕开信封抖了抖信纸快目阅过。

从前每回收到来信,她要嘛垂头丧气要嘛感慨万千,但今日却对着信纸一言不发,笑得很是耐人寻味。

张二狗耐不住性子伸长了脖子问道:“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自己看吧…”柳溪照眼中有流光浮动,将手中两张信纸转向二狗。

定睛一瞧,张二狗顿时愣住了。

这两张信纸上的字迹略有不同,但都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柳溪照右手那张只写了两个字“东风”,左手那张更是惜字如金,只工工整整写了一个“妥”字。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几个月才等来这两封迟来的回信,原以为大事可成,没想到竟像被人开了个恶意玩笑,张二狗大失所望,眼中藏不住沮丧和失落。

“千里迢迢就回这几个字,什么意思?有毛病吧!阿照,他们到底靠不靠谱啊?”。

“东风…”柳溪照低头沉吟了一阵,半晌后抬头望着九天玄月正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三年翘首以盼,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张二狗大喜过望急声问道:“当真?”。

柳溪照点了点头,随即打了个响指,手中信纸凭空冒起一股青烟自|燃殆尽。

拿定了主意,她抬眼扫顾住了三年的院落几眼,继而将手中的银杏叶塞进了袖袋,想将来留个念想。

指尖划过袖袋中某物,忽然传来几缕冰凉的触感,她心弦猛地颤了颤,继而将那物从袖袋中取出,缓缓摊开了掌心。

张二狗正兴奋得血液沸腾,扭头见她又是一脸神伤,不禁叹了口气:“这都三年了,你怎么每日都对着这块玉发愣,这玉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有什么稀奇?”柳溪照神情茫然,不知该如何答他。

三年前慕仙教经历了史无前例的浩劫,她的爹娘和张二狗一家人被奸人所害,皆数死于非命。

柳溪照的生父梁王魏诚被逼无奈自尽,亲哥哥魏怀泽被擒,至今生死不明。

她和二狗是如何突破重重包围逃出滇城,又是怎么来到中州地界,二人竟像被抹去了记忆丝毫也记不起来。

只隐约记得浑浑噩噩睡了平生最长的一觉,醒来后便被中州之主元氏收留,受了三年庇护。

手中这块玉到底从何得来,从何时起带在身上的,这三年柳溪照日夜思索却毫无头绪。

只是每回一见这玉胸口就像撕裂般疼痛难忍,虽不知到底忘记了什么,但她确信,遗失的一定是此生最重要的记忆。

见她仍是如此伤情,张二狗叹息道:“罢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何必为难自己?冥冥中自有天意,有些事忘了或许是好事”。

“也许吧”柳溪照讪讪笑了笑,将玉石小心翼翼收回袖中。

距今两年前,大鸢国圣武帝突然薨逝,临死前留下遗诏废了太子之位,将皇位传给了十一皇子朱凌文。

睿王朱凌文于国丧后登基即位,号圣厉帝,封韩奉先为丞相,将原属于梁王魏诚的封地滇城、瑶城和贵城,划在了威远侯杨家治下。

圣厉帝登基半年后,以冕越二国当年勾结慕仙教截杀了梁王魏诚为由,举国之力发兵再次攻打冕,越。

大鸢军队势如破竹一路长驱直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事前后打了九个多月,二十万大军一路打到冕越两国京师,公然处死两国投降的君主,更史无前例屠尽了冕越所有王公贵族。

吞并冕越两国后,圣厉帝朱子修欲壑难填,再次发兵北上攻打北域雁国。

如今九州战火不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数不胜数,唯独中州洛阳始终远离战乱尚属一方净土。

“祖父,这已是大鸢皇帝今年派来的第四波使团,看来朱凌文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发兵中州是迟早的事”

元氏主殿书房内,一个中年男子快步入内,行至上堂端坐的老者跟前俯身行了一礼。

堂上的老者乃是当今中州元氏的族长,元氏清朗公与王夫人的长子——元润。

元润已过百岁之龄满头花白但神采奕奕,徐徐放下手中茶盏,道:“到底是朱家人,暴戾残暴的性子真是一脉相传”。

元恒身为元氏长孙和现任家主,若不是遇到关乎全族的要事不会前来烦扰祖父,他思虑了半晌问道:“来者不善,祖父觉得如何应对是好?”。

元润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不慌不乱道:“朱家小儿这回可有再提什么条件?”。

“有!”青年男子应声将手中的卷轴展开呈上前去。

元润抬头端详了一眼,只见那画卷与前几回送来的并无分别,上头仍旧只画着一个青衣男子,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却是天人之姿,只瞧上一眼便让人过目不忘。

“狂妄小儿,居然还不死心”元润的语气和神色终于起了些变化,心道:“我干娘岂是他一个凡夫俗子能觊觎的”。

大鸢皇帝屡次三番派遣使团前来中州,主要目的却是寻人,元恒对此十分不解:“孙儿一直不明白,那朱子修为何对柳公子如此执着,难道就因为他是慕仙教的后人?或者,他其实是在故弄玄虚?”。

元润摇了摇头,望了眼书房内供奉的慕仙道尊神像:“这其中的由来有些复杂,一言难尽”。

祖孙两正闭门议事,忽有家仆神色匆匆在门外禀报:“族长!主子!后,后院那两位贵客不见了!”。

“不见了?”元恒神色一惊,快步上前打开了房门“说清楚,怎么不见的?!”。

“今早小的如常到别院伺候早膳,可两位贵客主子却不在屋内,小的们四处都找遍了却不见贵客主子的踪影,只在柳主子枕席下找到这封信”

家仆入内后伸直双臂将信恭敬递了上去。家仆入内后伸直双臂将信恭敬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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